無憂_2000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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遠方的狼煙直上云霄,戰(zhàn)火驚了滿城風(fēng)煙。前方的戰(zhàn)訊像洪水沖擊著皇城。我站在城樓的最高處,眺望遠方那似染了血的殘陽。昔日繁華的皇城已變了模樣,冷冷清清滿目荒涼。持著長槍的衛(wèi)隊在城中一遍又一遍地巡邏,禁軍將皇宮層層包圍了起來,朱紅的宮門像冰冷的屏障,阻隔了視線?;蕦m大內(nèi),一片死寂,唯唯諾諾的太監(jiān)與宮女低著頭,行色匆匆。
南歌慌慌張張地跑來,對我說:“公主,不好了,敵軍破了防線,正大舉向皇城進軍……”我扶著鏤空雕花的欄桿,望著城外的云天,輕抿唇角,輕聲說到:“南歌,你跟了我多久了?”南歌低下頭,回答到:“回公主,奴婢跟隨公主已三年有余。”我輕聲呢喃著,有些迷惘:“三年啊……南歌,你走吧。”“公主……”我撫著腰間的白玉佩,天邊殘霞滿天,如同紅裝。
遠遠的就聽到悠揚的絲竹管弦之聲,就像仙音般繞梁不絕。在幽深的皇宮里,卻顯得那么突兀。推開門,我看到明晃晃的大殿內(nèi),已上了燭火。桃衣紅妝的舞妓正隨著樂曲翩然起舞,像花,像蝶。清酒的醇香和著花的芬芳還有女人的脂粉味,醞釀成了奢糜的味道。
“兒臣參見父皇。”我向那座上的人俯身下拜。那人放下酒樽,揚了揚手,說到:“起吧。”“謝父皇。”“憂兒,可曾怨過父皇?”慈眉善目的父皇忽然這樣問到。我低下頭,顯得那般恭敬:“兒臣不敢。”父皇捋了捋有些花白的胡須,搖搖頭苦笑著說到:“不敢,不敢吶……”氣氛突然壓抑,耳邊只有清脆的樂聲。良久,我才聽到他說著:“憂兒,是朕對不起你的母親,對不起你……那年南巡……唉,錯,是朕的錯……”那年南巡,父皇遇到了母親,許她一生一世……卻又不得不回到皇城,遺忘了她……當(dāng)他再憶起時,佳人已逝,只留下了我……
“父皇……”他的唇角忽然溢出烏紅的血,那般滲人。他向我招了招手,示意我上前去。我有些顫抖地握著他的手,很冷。“憂兒,朕早已知道,三月前,你私自放走的戰(zhàn)俘就是越國的皇子……憂兒,你們是不是早已似定終生?”“父皇……是兒臣的錯……”我咬著唇,卻也控制不了聲音的顫抖。
三月前,從前線押回一批戰(zhàn)俘,被關(guān)押或販賣。他,離皓,成了她的奴仆……他給她講塞外的風(fēng)光,越國的寒冬和宮城外血染的天空……她迷了,癡了,她決定放了他,放他回他的國家。他說,有朝一日,他一定會在殷國的長街上,為她鋪十里紅裝……可任誰也沒想到,看似普普通通的俘虜竟是越國最善戰(zhàn)的皇子,假裝戰(zhàn)敗,扮成俘虜也不過是為了獲得殷國的情報。他回到了他的國家,又帶著大軍,進攻殷國……
“憂兒,不怪你,朕早就料到會有這么一天……這一生,我最大的遺憾就是辜負了你的母親……而今殷國毀在我的手中,我對不起打下這江山的列祖列宗啊……”許是生死一瞬,身為天子的人竟換了自稱。聽著這個給了自己萬千寵愛的人這樣說著,一杯毒酒,結(jié)束了他奢侈的一生。
從有記憶開始,樂和殿總是歌舞升平,許多人都說是父皇貪于享受,不務(wù)政事,只知道醉臥美人膝,夢死溫柔鄉(xiāng)。我終于明白,父皇,他又何嘗不想做個明君?而朝廷腐朽,外敵不斷,民聲怨憤……最終,他選擇當(dāng)個局外人,笑看官場風(fēng)云,沙場浸血,只能用靡靡之音麻醉自己,所謂醉生夢死,便是這樣吧。
明德二十三年秋,越軍破城而入,殷國終亡。
皇宮,妃嬪和宮女太監(jiān)們盡可能多得收集著珠寶,想要在混亂中逃走。我站在城樓上,看著為生存不擇手段的妃子們終于在死亡面前害怕。“公主……”一個黑衣人對我說到,“請公主隨我們出城吧。”他們是父皇留給我的暗衛(wèi),他們最后的使命是保護我。我看著破敗的皇城,輕輕搖頭:“把我的琴取來吧。”
“錚——”琴聲乍起,驚起滿城殘花。我站在城樓上,撫琴一曲。這琴是哥哥贈與我的禮物,我彈的是哥哥教的曲子。三天前,哥哥戰(zhàn)死沙場,尸骨未寒。
空明的琴聲在城上徘徊,不肯散去。琴聲輾轉(zhuǎn),如泣如訴,低回婉轉(zhuǎn)。越國的大軍已進了皇城,整齊的軍隊正向皇宮而來。琴聲依舊,忽而盤旋上升,琴音激蕩,慷慨激昂,如同沙場的軍號,嗚咽了塞上的寒土。眼前仿佛閃過金戈鐵馬,揮刀斬敵的畫面……
越軍的腳步聲如晴天的奔雷,越來越響。忽然腳步聲停止,而琴聲卻依舊,不知過了多久,隨著琴弦的顫動,琴聲終于停止。我望著墻下騎著棗紅馬的他,又看到一旁的她,忽然笑了起來,離皓,越國的皇子,那么南歌,你就是越國失蹤多年的公主吧。
我取下腰間的玉佩,向城下扔去,玉碎,就像鏡破,再難圓。我看見他臉上的驚異和惱怒,離皓,有什么好生氣的,你用一塊玉佩做定情信物,換去了我整個殷國呢,你該高興才是呀。“你們走吧,去過普通人的生活。”我對那些黑衣人說著?;始业陌敌l(wèi),有許多人,也是身不由己的吧。也是,有誰愿意用性命守護素不相識的人呢?
我站在城墻上,看著雪白的云朵,此生,再也看不到他說的塞外的如血殘陽了。我縱身一躍,從那高墻上跳了下去。與他相識在錯的時間,錯的地點……罷了,就這樣結(jié)束了吧。
“憂兒!”我聽見他的驚呼,然后天旋地轉(zhuǎn),沒有預(yù)期的疼痛,我落入了那個溫暖的懷抱。“憂兒,你這是做什么!”離皓,看到你這么緊張,我竟有些高興呢。“洛離皓,你不配這樣叫我。是我宮無憂看錯了你,害了我殷國的子民,事到如今,我還能做什么?”“你想死?”他看起來很是生氣,可為什么?洛離皓,若是殷國唯一的公主死了,你不是應(yīng)該高興嗎?我看著他漩渦一般的眸子,無奈地苦笑:“洛離皓,我宮無憂此生最大的錯誤就是愛了你,放了你……”就這樣吧,只是這錯,沒法彌補。我的唇角漸漸溢出烏血,“也許只有死,才能稍稍安撫我殷國的亡魂吧。”早已飲了鳩毒,早已……注定死亡……
我曾問過父皇為何要給我取名為無憂,他說:朕取無憂之名,是希望你能夠如這名字一樣,一生無憂……不,父皇,也許還有另一層意思吧,無憂,吾憂,吾之煩憂。
后來,許多人都說,在殷國無憂公主死去的那天,原本殷國的萬里晴空,一瞬間紅云滿天。那一天,白日也披上紅霞,如同最艷麗的紅裝。三日后,越國皇子洛離皓排去眾議,在殷國的長街上飾了紅裝十里……
亂世,也許就是如此吧,什么兒女情長,皆不過奢望,父皇說的對,生于皇族的我,像是困獸,連嗚咽都得在黑夜。
我是殷國最后的公主,名叫無憂,而在亂世中,又有誰能真的無憂?
初三:劉雙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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